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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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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3 章

“……”

客廳裏氣氛莫名詭異起來,搞得這些個年紀大的都待不住了。

“那啥,我突然想起來Jeffrey還在車上呢,我去把它接下來!”宋蕓從沙發上起身。

唐惜舟緊跟著咳了兩聲,說:“我也去……我給你開車門。”

Jeffrey是兩家的國寶級人……狗物,一只七歲的哈士奇,被寵慣得要上了天,兩家一起過年肯定不能落了它。

“……”唐霖想說什麽,終是放棄了,只言,“去吧去吧,別讓它憋死了。”

見姐姐姐夫都溜之大吉了,宋芷當然不能掉隊,她突然做作地把手扶在孟皓繁胳膊上,毫無演技可言地趔趄了一下,虛弱道:“咱這客廳怎麽突然這麽悶呢……哎呦不行了不行了……老公,快扶我出去走走,悶死了,頭暈。”

孟皓繁:“……”這又是唱哪出?

即便如此,孟總還是很聽老婆話的,說走就走,扶著宋芷出去透氣。

砰的一聲門響,客廳裏的六個人被震回了神,呆滯地互相盯視著。

唐霖最先開口,她明眸輕瞇,自上而下將目光甩在溫詢英俊的臉上。

“沒什麽想說的?”

“……”溫詢淡淡地對上她的視線,長睫微垂,“難道不該是你先解釋一下麽?”

他細長的手指捏住另一只手無名指上的婚戒緩慢旋轉。

“嗯?”他目光緩慢挪向不遠處的賀沅睿,“……高、中、校、友?”

唐霖:“……”

賀沅睿:“……”

靠靠靠靠靠靠……完蛋。

我是不是破壞人家的婚姻幸福了!?

賀沅睿朝宋譯投過去一個求助的眼神,被宋譯回以了一個“滾,該”的眼神。

“不是,哥……呸,姐夫,”賀沅睿急忙道,“我給你解釋……”

“你給誰解釋?“背後傳來季澄涼涼的聲音。

“……”

賀沅睿感覺自己要死了。

宋譯冷笑一聲,他嫌等會萬一打起來會殃及池魚,伸手托起溫馨軟乎乎的臉蛋,“走了。”

溫馨熱鬧看得正起勁呢,不太情願,但也不想忤逆宋譯。這幾天晚上實在是被他欺負狠了,脾氣都給她磨沒了。

“噢。”

剛要起身,就聽見一道悠悠的聲音從沙發的另一側傳過來:“等會兒。”

——是唐霖。

溫馨回頭,發現她正在看著自己。

唐霖微微一笑,“寶貝兒,該交代的交代一下吧。”

她的笑容明明是很漂亮的,卻莫名讓溫馨渾身一激靈。

“再瞞著我,”她輕哂,溫柔地握住溫詢的手,將五指一點點磨進他的指縫,交扣合實,然後再次擡起頭註視著溫馨的眼睛,“你哥哥今天晚上可就要睡地板了哦。”

溫馨:“……”

溫詢:“……”

宋譯:“???”

溫馨嘴巴微張,露出一截潔白的貝齒,表情呆楞。

她沒想到唐霖居然這麽快就把倆人的關系給看透了。

如果唐霖能聽見溫馨此刻的心聲,一定會覺得好笑。

她對溫詢的了解往少裏算都不能算作九成。

怎麽說呢?

溫詢在她面前,不論說什麽做什麽,一個眼神一個動作,或者單純只是一個語氣,都能讓他的心思如同裸·奔一般在唐霖眼前呈現。

再加上他本來就是個性格特征極其鮮明的人,過分的冷靜,冷淡,冷漠。如果有什麽東西能引起他的註意,一定是足夠特別的。

一聲“哥”就能引去的目光。

還有“巧合”的同姓。

以及……

唐霖細細地在溫馨這張漂亮臉蛋上打量著。

“……”

以及第一眼見到溫馨時,那眉眼間給她留下的強烈的熟悉感。

線索都這麽明顯了,用頭發絲想都該想到這兩人是個什麽關系。

雖然溫詢並沒有犯什麽重大錯誤,一沒出軌,二沒出軌,三沒出軌,是個足夠優秀的男德標兵,但唐霖還是不高興。

她不接受溫詢有事瞞著她,如果有,那她就逼問出來——類似的事她沒少幹。

隱私?沒有隱私,他們之間不需要這種東西。

“唐霖姐……對不起,”溫馨低下頭,“我應該早點告訴你的。”

溫馨是真心覺得對不起唐霖。

說實話,唐霖對她是很關照的,雖然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宋譯,但畢竟這世界上沒有誰是有義務對另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人好的,溫馨應該要感激的。

但自己卻沒有告訴她自己和溫詢的兄妹關系,更何況溫詢是她的愛人,而自己的男朋友還是她的弟弟。

明明有那麽多機會可以跟她坦白的。

實在是太罪過了……

溫馨羞愧的小腦袋一低再低。

——然後突然被什麽東西撐住了。

“……”

她微微擡起頭,看到了那只帶著畫繭的手。

“是打算把腦袋埋到地板下面麽?”宋譯聲音沒什麽起伏。

溫馨:“……”

溫詢剛要說話,就聽見宋譯又開了口:“有什麽可對不起的?她老公不告訴她,怪誰?”

溫詢:“……”

唐霖:“……”

溫馨:“??”不是哥,你不會說話就不要說話了啊! !

溫詢都不知道這個只和自己有過一面之緣的表妹竟然跟自己老婆的親表弟有一腿,所有人裏他是最晚一個知道的,結果這位親表弟現在居然憑空甩給他一口大鍋。

宋譯有點消化不良,但也沒有特別不良,主要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挺巧的,不,是非常巧了。

“嗯,那就算我的問題,”溫詢無所謂地瞥了宋譯一眼,他從來不在不重要的事情上爭辯太多。然後將目光鎖定到唐霖身上,認真道,“所以你呢?該輪到你解釋了吧。”

是溫馨的錯覺麽?她感覺溫詢“禮尚往來”的幼稚行為特別像小學雞。

OK。

高冷倨傲的人設崩塌了。

唐霖沈默著盯著他看了會兒。

溫詢狹長的眼尾垂著,殷紅的小痣在暖色的燈光下顯出幾分幽怨的意味。

“……”剛剛那段把賀沅睿都看懵了,他側頭對身後的季澄小聲說,“你說,咱倆現在是不是有點多餘?要不先……”

沒等他說完,季澄打斷道:“滾。”

賀沅睿悻悻地閉上嘴,不再說話了。

唐霖和溫詢僵持了一小會兒,賀沅睿忍不住又一次提出自己可以解釋一下的,其實他沒別的意思,就只是把唐霖當偶像,以前很喜歡的一個偶像,第一次在現實中見到很激動,就說了點有的沒的。

他甚至不敢提到“女神”這個詞。

可溫詢的情緒似乎並沒有得到好轉,對此唐霖頗為無奈,只好說:“好了,不關你的事,我去和他單獨聊聊。”

說完,她就帶著溫詢進了樓上的一個客房。宋譯家的客房經常會有人打掃,很幹凈。

……

“鬧什麽情緒?”唐霖被溫詢抱到了玄關的櫃子上,身體被他勁瘦堅實的手臂困在墻壁和他的身體間,想動一下都難,“一小孩兒,你跟他較真有意思麽?”

溫詢不說話,就那樣自上而下地低頭看她。額頭相抵著,唐霖甚至能感覺到他體溫下湧動的慍怒。

也不能說是怒吧,反正就是不高興,不爽。

“手碰了就碰了,跟我握過手的男粉絲多了去了,”唐霖說,“人家也的確是跟我上過同一個高中,說是校友也沒什麽問題。”

“所以你到底是生的哪門子氣?”

“……”

“餵,說話。”

唐霖這張臉是真的很漂亮,笑的時候很漂亮,生氣的時候也漂亮。但溫詢不喜歡看她對著自己生氣,再漂亮也不行。

他會想咬她,想讓她疼。

“生氣不行麽。”溫詢突然開口。

可能是因為情緒不佳的問題,他聲音很低沈,沈得發啞。

溫詢彎腰和唐霖貼得很近,但還是保持著一小段距離,氣息暧昧地纏繞在一起,浸滿了溫詢身上甜膩的味道,他垂眼盯著唐霖的眼睛。

很好,這個眼神成功打到唐霖的七寸了。

唐霖典型的吃軟不吃硬——硬過頭了,不得不吃不算。她最受不了的就是溫詢用一副三分委屈,三分柔軟,四分“我裝的,但我知道你就吃這套”的眼神看著自己。

“……”操了。

對視了幾秒。

“行行行,”她甘拜下風,“那你要怎樣才能不生氣?”

唐霖腰很細,而且溫詢知道,那層軟薄的布料之下,是帶著他未消的牙印的馬甲線。

飽滿圓潤的胸脯再往上是勻長白皙的脖頸。

註意到他露骨的眼神,唐霖倏地往後一退,後背頂到了墻上,“溫詢……別在這發瘋。”

溫詢傾身,嘴唇貼到她頸側,雙臂環住她纖細的腰肢,細嗅著她身上玫瑰香薰的味道,“讓我咬一口。”

唐霖對這個突然拱過來的毛茸茸的腦袋毫無招架之力,她輕輕推了推,“不行。”

“咬一口,我就不生氣。”

“你咬人用多大勁自己心裏沒點數?留印了被他們看見怎麽辦?”

“我輕點。”

“放屁,你上回還說輕點呢。”

“唐霖。”

“沒用,你別給我來這出,我不吃這……”

溫詢目光落了下去,眼角有些發紅,“我難受……”

唐霖:“……”

你他媽的。

現在他倆的視線是處於同一水平線的,唐霖盯了他幾秒,在看到那紅唇下憋不住露出了虎牙的一個尖尖後狠睖了他一眼。

光是看見這顆牙都讓她脖子疼。

時間像是凝固住了,短短幾秒給人一種過去了很久的感覺。

片刻,唐霖偏過頭,拉開衣領把雪白的脖頸暴露在溫詢的視線之下,“真是上輩子欠你的……咬吧。”

……

唐霖和溫詢上樓以後,四個人就在樓下玩起了鬥地主,主要是那仨男的玩,溫馨說她不會玩這種卡牌游戲。

其實是扯淡呢,她會記牌,要是讓她上場,其他人根本都不用玩了。為了不影響他們的游戲體驗,溫馨索性就裝作不會,不參與了。

而且看他們三個打牌也挺有意思的。

“仨Q帶A,”賀沅睿大方出牌,“有沒有人要?”

宋譯盯著手裏還剩下的一炸一對,搖了搖頭,然後沖季澄一擡下巴,“你走。”

季澄掃了眼手裏的牌。

賀沅睿得意地用手裏僅剩的兩張牌扇風,“寶貝兒,出得了嗎?”

“……”季澄涼涼地瞥他一眼,然後低頭抽出四張K甩到他面前。

“pia”的一聲,莫名給賀沅睿一種這牌其實是想甩他臉上的錯覺。

季澄手裏現在只剩兩張牌。如果賀沅睿看到他手裏留的這兩張小單,可能會當場不顧一切地哭出來——他媳婦為了堵他,寧可留下這麽兩張小破爛兒砸手裏,好感動!!!!!

賀沅睿要不起,牌權再次來到宋譯這裏。

溫馨盯著桌上淩亂的撲克牌,思考了幾秒,然後側頭悄聲對宋譯說:“還剩兩張二,一張三一張五,我更傾向於兩張二在賀沅睿那兒。”

因為上一輪賀沅睿出了一套三帶一,但凡他手裏有三五任意一張,都不會讓那三張Q帶一個A。

這是溫馨的猜測,畢竟大多數人都不喜歡把小牌留手裏。

像季澄的這種報覆性·行為不算。

宋譯聞言有些愕然地看了溫馨一眼,溫馨沖他眨眨眼,狡黠地笑了下。

操。

宋譯失笑:這丫頭好的沒學會,不著調的東西現在倒是學得一套一套的。

那就沒什麽可周旋的了。這一波他和季澄是一邊的。

四張十落在了桌上,賀沅睿眼都看直了,下一秒,宋譯毫不猶豫地把剩下的一對摁在桌面,然後手指懶懶地敲了兩下。

“……”

兩百的局,賀大少含淚放血四百塊大洋。

兩位農民賺錢賺得心滿意足。

樓梯上傳來噠噠噠的下樓聲。

溫馨第一個將目光投了過去。

——唐霖一只手捂著脖子從樓梯上下來,臉色似乎不太好看,溫詢在她身後,隔著兩級臺階的距離。

酷哥周身散發著一種食飽饜足的氣息。

這就哄好了?

溫馨瞥了眼墻上的鐘表。還不到十分鐘呢。

“他們還沒回來?”唐霖掃了眼空蕩蕩的廚房和只有四個人的牌桌。

宋譯把自己那邊的紅鈔票往溫馨兜裏一揣,倚著椅子說:“沒,估計是一塊出去了。”

唐霖:“出去幹嘛?”

宋譯:“誰知道,買東西?”

他話音剛落,另一邊客廳大門就響起了開鎖聲。

四人一狗整整齊齊地站在門口,先進屋的是三大袋子東西。

宋譯認得出來,那是附近一家商超的購物袋。

見屋內一片風平浪靜,宋芷才大膽走了進來,“透透氣,順便買了點東西,”她把購物袋放到茶幾上,“看看有沒有你們想吃的。”

唐霖伸手在袋子裏翻了翻,從底下翻出條巧克力,撕開包裝咬了一口,然後遞到了溫詢嘴邊。

溫詢低頭咬在了她咬過的地方。

“你那脖子怎麽弄的?”宋蕓註意到唐霖領口邊的一抹紅色,皺了皺眉,“這都什麽天了,還有蚊子?”

“哪來的……”唐霖下意識回了一句,又及時收住,“……咳咳。”

“不知道,也沒準兒。”

然後默默把巧克力塞到溫詢手裏,擡手掩住削薄的脖頸。

宋譯離得近,看得出那“蚊子包”是怎麽回事,彎腰在溫馨耳畔問了句:“想知道那是怎麽來的麽?”

耳朵被熱氣烘得有些癢,溫馨擡手搓了搓,“不是蚊子咬的?”

宋譯沒忍住笑出聲,“你還真信啊。”

“傻。”這一字落下,溫馨耳垂便被一陣溫熱含住,輕輕的刺痛裹挾著刺激與暧昧在她耳廓回蕩。

——宋譯用犬齒咬了下溫馨的耳垂。

直到那陣灼人的熱漸漸散去,溫馨才從怔楞中緩慢回過神來,清透的眼瞪得溜圓,不敢置信地看著宋譯,“你咬我幹什麽?”而且還是在這裏,這麽多人的地方……萬一被看見了怎麽辦?

宋譯含笑道:“就是這麽來的。”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伴隨著還未消散的暧昧氣氛,溫馨目光略過唐霖修長的手指下隱約露出的紅色痕跡,突然懂了些什麽。

懂了以後她更加羞躁了。剛剛在唐霖和溫詢離開的十分鐘裏,他們在樓上做了什麽?

不敢想,也不敢正視那兩個人,生怕腦子裏浮現一些無法言喻的畫面。

但是十分鐘……

溫馨假裝看花瓶,實際上在用餘光偷瞄著溫詢。

應該不會這麽快吧……?

賀沅睿感覺自己完全掌握了一個上帝視角,既知道唐霖那脖子上的不是蚊子包是咬痕,也看到了一位姓宋的傻逼對女朋友做了什麽下流事,一瞬間淒涼的情緒湧上心頭。

他扭頭,一臉苦楚地看向季澄,“寶貝,我也想……”

季澄半蹲在地上摸著Jeffrey毛茸茸的狗頭,聞言臉色變都沒變,冷聲打斷:“滾。”

賀沅睿:“……”嚶嚶嚶。

晚上。

電視裏播著春晚,沙發上卻只有兩個老……成熟男人在看。

“這個演員叫什麽來著……我記得他之前演過那個……那個電視劇叫什麽來著?”孟皓繁端著茶水,裊裊熱氣從杯子裏冒出。

唐惜舟端著一個和孟皓繁同款的茶杯,裏面泡著咖啡,咖啡的苦味熏得孟皓繁直皺眉,“你這……我都懷疑你到底知不知道這人。”

“嘿!”孟皓繁指著電視裏的男人,“我絕對知道他!”

“讓我想想……我想想……”

“……”

孟皓繁拍案而起,“我知道了!”

唐惜舟挑起眉。

孟皓繁:“賈騰!”

抱著Jeffrey的季澄剛巧從這邊路過,聽到這兩個字後緩慢地把頭扭向電視機方向。

電視裏的男人有些微胖,眉眼間能看出他年輕時應該是個很帥的大帥哥,周身散發著擋也擋不住的喜感。

“……”季澄回味了一下剛剛孟皓繁嘴裏吐出的那兩個字。

嗯……也不算完全錯誤。

他又側頭看向趴在地上挨個縫隙尋找Jeffrey的小皮球的賀沅睿。

那個氣質比Jeffrey還像二哈的男人,一條胳膊撈住自己的毛衣,防止它貼地,另一條胳膊將袖子挽了起來,撐在地面上。

以前沒見他這麽講究過,可能是因為這件情侶款的毛衣深受他的喜愛吧。

終於,在不懈的努力後,賀沅睿找到了小皮球。

他“唰”地從地上蹦起來,揚著手裏的球對季澄說:“澄兒!我找到了!”

季澄盯著他臉上的汗順著硬朗流暢的下顎線滑下,沒有說話,表情倒是不再那麽冷漠了。走過去拿走他手裏的球,然後轉身往剛剛陪Jeffrey玩球的地方走。

賀沅睿見狀連忙跟上,“哎……!等等我!”

不遠處躺在按摩椅上的兩位貴婦正聊著明年某家定制品牌的春季限定包包裙子。

看到眼前這一幕,“貴婦一號”宋芷不由得疑惑,“我怎麽看著……這小睿跟澄兒的關系比跟我家宋譯的還好,”她下巴朝賀沅睿擡了擡,“你看看小睿那勁頭,追人家就跟追女朋友似的。”

宋芷叫這些小朋友都喜歡用“小”字,到了季澄這兒,她開口一個“小澄”差點兒沒把季澄從濱南雷回嘉水,只好改叫“澄兒”,因為賀沅睿就這麽叫他。

宋蕓盯著倆人一狗的身影看了會兒,不知道是想起什麽了,笑著說:“這關系可不能亂比,阿譯跟賀家小子是好兄弟,誰又知道人家跟季澄是個什麽關系。”

“……”空氣一靜。

宋芷感覺好像有什麽東西瞬間通透了。

另一邊的勤勞四人組正在為跨年夜的餃子努力著。

溫詢負責搟皮,唐霖和宋譯負責包,溫馨……負責學習。

“像這樣,手指捏住兩邊,”宋譯雙手托著一顆餡料飽滿的餃子給溫馨演示,“往中間擠,然後捏住。”

“捏緊實一點兒,不然煮的時候會露餡。”

溫馨學得很認真,包出來的餃子卻一個比一個猙獰,癱倒成了一片,扶都扶不起來。

見此,溫詢無情嘲諷,但依然惜字如金,“笨。”

同為溫家人,溫馨對於溫詢的嘲諷很是不服,跑去跟溫詢搶搟面杖,“你包的還未必有我好呢。”

唐霖聞言忍笑不語。

溫詢慵懶的眼尾微微挑起,瞥了溫馨一眼後便重新垂了回去,似乎並沒有將她無力的挑釁放在眼裏。

“你搟?”

“什麽我敢?我怎麽不敢?”

“我說你來搟皮。”溫詢尾調拖得有點長,懶洋洋的,又很冷淡。

溫馨不會搟皮,但她看溫詢搟得很輕松,一兩秒一個,搟面杖轉兩下的事。

“我……我搟就我搟。”她硬著頭皮說。

結果搟面杖剛握進手裏兩秒她就後悔了。

這是什麽……?

這是搟面杖??

怎麽會有這麽粗的搟面杖……!?

溫詢剛剛是怎麽轉的來著……?

這麽轉?……還是這麽轉??

窩草,餃子皮怎麽變成長方形了!?

“……”溫馨拎起那塊莫名其妙,稀奇古怪的長方形物體,表情逐漸石化。

“哈哈哈哈哈……!”唐霖被方形餃子皮逗得不輕,扶著溫詢的肩笑了起來,“你快看……哈哈哈哈……有點可愛啊……”

被沾了一肩膀的面粉,溫詢連眉都沒皺一下。

唐霖用指骨揩了下眼角笑出來的眼淚,“你妹真是天才。”

溫詢漠然開口:“她不是我妹。”

言外之意:我沒有這麽笨的妹妹。

溫馨也覺得這玩意兒有點醜得過分了,剛要撒手扔掉,就被人摁住手,制止了動作。

宋譯接過她手裏的餃子皮,薄厚不勻也沒再搟平一些,直接往裏面填餡,和正常的包餃子手法不太一樣,他把上面擰成了一個花型,和其他餃子區分了開。

“這個是我的,”他說,“等會兒誰敢偷摸給我吃了我跟誰急。”

唐霖:“……”

溫詢:“……”

溫馨怔怔地盯著她哥。

“……”

怎麽辦……

宋譯護短的樣子也好帥。

“放心,沒人跟你搶。”溫詢從溫馨手裏抽回那根“作惡”的搟面杖。

唐霖像是被點了笑穴,趴在溫詢後背上笑個不停,“真的……很……可愛啊……哈哈哈……”

突然,一個紅黃相間的小皮球“咻”地飛進了廚房,落在地上,彈了兩下,三下,四下……好幾下,然後軲轆進了碗櫃底下的縫隙。

“……”溫詢盯著那一處,緩緩開口,“Jeffrey的球。”

唐霖止住笑,回頭望向客廳,“怎麽飛這兒來了?”

話落,就見賀沅睿風風火火跑了進來,熟練地臥倒在碗櫃前面,伸手在底下摸索了片刻,動作一頓,靈活掏出了那顆失蹤的小皮球。

宋譯瞥了眼賀沅睿撅起來的翹臀,“我都分不清你和Jeffrey到底是誰在扮演‘狗’這個角色了。”

賀沅睿抓著球站起身,又擡手抹了把額上的汗,“什麽?”

唐霖:“沒事兒,他說你可愛呢。”

賀沅睿揚起嘴角“嘿嘿”笑了兩聲。

宋譯手肘向後支在流理臺面上,“別惡心,我沒說。”

賀沅睿:“……”

溫馨揚頭朝客廳裏和Jeffrey鬧成一團的季澄,“季澄哥好像很喜歡Jeffrey啊。”

賀沅睿:“對啊,他一直都很喜歡那種毛茸茸的小動物,為了哄他高興,我們家裏還養了兩只狗呢。”

雖然相處的時間不久,但相互都有了個大概的了解,而唐霖在這極短的時間裏就已經猜出了賀沅睿和季澄的關系,所以賀沅睿說這些話不用避諱什麽。

溫馨精準捕捉到這句話裏的關鍵詞,驚道:“你倆現在住在一起麽?”

賀沅睿不以為然道:“早就住一起了,澄兒這性子不適合住宿,我自己也不願意他和別的男的住一起,就把他接我那兒去了。”

很多人都對賀沅睿說過同樣的一句話——“感覺季澄好像不是很在意你”。確實,季澄性格太淡了,他和溫詢的淡又不太一樣,溫詢越淡,就越能凸顯出他對唐霖幾近病態的愛戀。而季澄是一種把除自己以外的全部事物都置之度外的淡,包括賀沅睿。

可只有賀沅睿自己知道,季澄其實很在意他,因為如果不在意,季澄就不會為了他留在嘉水了。

季澄高考總分723,可以說是全國的好學校任他挑選,就算是想出國去國外讀大學也很輕易。賀沅睿記得他倆剛認識不久,自己問季澄以後想去哪裏讀大學,季澄說想去首都。可能他自己都不記得自己說過這麽一句話了,高考分數一下來,他招呼都不打一聲地就報了嘉大,留在了賀沅睿的身邊。

賀沅睿當時什麽都沒說,只一個人去到季澄的住處把東西都收拾好搬去了自己的住處——季澄陪他待過最久的那套小洋樓。

然後開啟了幸福美好的同居之旅。

唐霖可愛聽這種小八卦,從背後抱著溫詢的腰聽得樂呵,可溫詢沒耐心聽男同間的那點故事,兀自低頭搟面皮。

剛巧,宋譯也懶得聽,姐夫和妹夫倆人共同操持起了包餃子工程的收尾工作。

一家人熬過了漫長的前半夜,年夜飯上桌了,餃子也都煮好了,電視裏的春晚搖身一變,變成了主持人倒數跨年。

窗外劈啪綻放的煙火多彩絢爛,點亮了通黑深邃的夜空。

溫馨恍然想起了某一年的除夕夜,她拒絕了霍佳妍的要求,自己一個人在嘉水的公寓裏過了年。

跨年時刻,她見過比這更要絢麗百倍千倍的煙火。

——是宋譯為她放的。

有些東西禁不起回憶,溫馨站在窗前感受著這棟房子裏暖氣的溫熱,一瞬間眼睛有點酸澀。

今年霍佳妍也給她打了電話,發各種信息催她回家,但都被溫馨忽視了過去。

她擡頭,目光所及是宋譯硬朗鋒利的臉龐。

在哪能有在這麽帥的男朋友身邊好呢?

“寶貝兒。”

聽見這個聲音,溫馨幾乎是下意識地“嗯”了一聲,然後擡眼和他的視線撞上。

宋譯現在的頭發是他本身的純黑色,溫馨還記得他上學那時候被迫染黑的頭發,也記得洗著洗著褪成淺棕了的。

無疑都是帥的。

他眸子是很深的褐色,和紅色的毛衣襯得他膚色白了許多,俊秀的輪廓鼻唇,明亮的瞳孔微映出自己的模樣。

一切都讓這一個對視變得炙熱辛辣。

宋譯莞爾一笑,伸手捏了捏溫馨的耳垂,“這裏的風景是很漂亮對吧。”

溫馨沒有說話,不知道為什麽,突然間就什麽都不會說了。

身後的房子裏,唐霖舉著手機和溫詢在一桌子飯菜前合影,各種動作姿勢,溫詢都耐心陪她完成,順便把唐霖擺拍時露出的一小截細腰用手臂死死擋住。

季澄玩了一天的狗子,賀沅睿早就心生不滿,此時正把人摁在二樓不知道哪一處的小角落裏親吻。

宋芷宋蕓和她們的老baby在等待著倒數的最後一秒——他們每年都這樣,一定要在跨年那一刻親親,發朋友圈。

人雖然上年紀了,但心還年輕著。

“四年前,我在這裏過的最後一個年,和現在看的是同樣一片風景,”宋譯的聲音把煙花聲都襯成了背景音,“我當時也覺得,很漂亮。”

“所以想讓你看看,美好的東西,漂亮的東西,我都想讓你看看,也想和你一起看。”

溫馨感覺心臟像被一只手緊緊攥住。

他實在溫柔得不像話。

宋譯手指不輕不重地在溫馨的耳釘上刮過,“從很久很久以前,我就想帶你回家了。”

他說:“現在這個願望終於實現了。”

“宋譯……”溫馨鼻尖倏然一酸。

“五!”

“四!”

倒數聲越來越大,壓過了溫馨的喃語。

可是宋譯聽見了。

他彎下腰——

“三!”

氣息在不斷貼近,悸動,纏綿,在耳邊震動。

“其實我一直覺得,他們這樣做,很老套,膩歪又肉麻,儀式化。”宋譯的聲音一字一句噴灑在溫馨的耳畔。

“二!”

“但是我現在也想這麽做了,”他擡手捏住溫馨的下巴,輕輕擡起,“想在新的一年的第一個瞬間和你糾纏在一起。”

“……”

“一!”

“我真的愛你,很愛很愛。”

溫柔又無法抗拒的吻落在唇上,感官無限放大,萬千煙火與歡呼霎時間化成了一汪星辰墜入那雙漆黑的雙眼。

吻很輕,氣息卻很重,唇齒間的愛意壓得溫馨喘不過氣。

她太愛這種被宋譯籠罩的感覺了。

他的體溫,呼吸,和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他的一切都在與她融合。

“新年快樂,”宋譯貼著溫馨的唇說,“以後的每一年,我都會陪在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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